轉貼專欄:山東母子南京“桃源”隱居30年

南京六合區(qū)竹鎮(zhèn)西北部是一片與安徽省來安縣接壤的丘陵地帶，那里住著一名老太太和兩個兒子，兄弟倆叫趙文江、趙文富，在這里定居了30多年，靠開荒種地、養(yǎng)雞養(yǎng)豬為生。由于地處偏僻，很少與外界接觸，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電視電話，偶爾才去鎮(zhèn)上交換一些生活日用品，幾乎身處世外。如今這片荒山野嶺被開發(fā)，趙氏兄弟幫助一家農業(yè)發(fā)展公司看山。他們得知農民可以辦“農�！�，但需要有戶口簿。黑戶幾十年的兄弟倆到底屬于安徽、山東還是江蘇？六合區(qū)竹鎮(zhèn)派出所特事特辦，派人兩次去山東幫助辦理戶籍資料。
　　揚子晚報記者 任國勇 通訊員 劉昱彤
　　尋訪“桃花源”
　　蘇皖交界的森林深處有人家
　　竹鎮(zhèn)鎮(zhèn)是南京最北的一個鄉(xiāng)鎮(zhèn)，擁有七萬多人口，竹鎮(zhèn)派出所警員編制只有13人，他們出一趟警往往在山路蜿蜒十幾公里。昨天上午，揚子晚報記者跟隨竹鎮(zhèn)派出所民警李克非去找趙氏兄弟，他要把身份證即將辦下來的好消息告訴他們，趙氏兄弟沒有手機，民警無法聯(lián)系他們，只能親自上門去找。
　　從小鎮(zhèn)往北行駛到了大泉湖環(huán)湖路時，可見到竹鎮(zhèn)桃花島景區(qū)和原始森林止馬嶺。過了景區(qū)，前方的水泥路蜿蜒起伏，視野所及都是丘陵，這片山地里長滿了石頭，如果沒有人工改造，山地唯一能成材的樹木是生命力頑強的松樹，多少年來，這片丘陵很少有人常住。視野所見的山頭，不少地方石頭被刨開，種植了苗木。去年開始，這片丘陵被一家農業(yè)發(fā)展公司扭轉經營進行開發(fā)，種植了一些楓樹。越往山里去，路越難行，水泥路變成石子路，石子路變成了土路，一眼望去看不到車輛和行人，偶爾見到路邊有工程機械。
　　記者要找的趙氏兄弟所在的林地離大泉湖景區(qū)還有十公里路程，民警說這一帶叫長山，具體山頭的名稱他也叫不上來，或許本身就沒有名稱，地點是安徽與江蘇接壤的地方，因此，當時趙氏兄弟要求辦理戶口時，自己也弄不清屬安徽還是江蘇。
　　隱居山坳，母子仨從石屋住進工棚
　　揚子晚報記者來到大泉湖西北部約十公里外的一個山坳，先是見到了趙氏兄弟的老二趙文富，他正在喂小雞。在相隔不遠的另一個山坳干活的哥哥趙文江也趕了過來。兄弟倆皮膚黝黑，老大盡管有50多歲，但看起來肌肉健壯，牙齒潔白，兄弟倆不善言語，總是笑嘻嘻的，看到民警李克非，他們顯得很親近。最近李克非專程為他們的戶口問題去了兩趟山東平邑縣。李克非告訴他們“再過些日子，你們的身份證就要辦理下來了，到時候我會送過來給你們的�！甭牭竭@個好消息，兄弟倆還是笑瞇瞇的，似乎不會說客套話，但看得出，心里應該是很感激的。他們的老母親李桂英已經88歲高齡，坐在屋子里歇息。
　　目前，趙文富和老母親居住在這處山坳的工棚內，這工棚是開發(fā)公司雇傭兄弟倆看山后提供的。趙文江帶著記者到他所居住的山坳，那兒也有一處工棚，指著西北方一片松林，說原先的房子就在那，旁邊開了一條山路，所以原來住的石屋被拆除了，他覺得工棚比石屋好多了，至少有了電燈，下雨不漏。竹鎮(zhèn)派出所朱教導員告訴記者，那處松林是有爭議的片區(qū)，他們認為屬安徽來安縣半塔鎮(zhèn)白云村，如今兄弟倆所住工棚的所在地屬江蘇六合。
　　曾經與世隔絕
　　原籍山東，拾荒來到這里隱居
　　記者問趙文江是哪一年來到這里的？他說，具體哪一年到這里的已經記不得了，那時，不到20歲。記者推算大約是上世紀70年代末。趙文江說，他實際上有兄弟六個，在老家吃不飽，母親就帶著他和弟弟從山東平邑南下拾荒到了這里。至于為什么選擇在這里開荒定居？他先是說不上來，后來說因為這里沒人，這么多荒地�！吧嚼锶�是石頭，搬石頭搬了好幾天，壘起來總是會倒塌�！壁w文江告訴記者，當年他用石頭壘墻經驗不足，后來用碎石塞縫，然后用粘土攪拌后抹上去夯實，頂部再搭建茅草。若不是去年這里開山路，出入是沒有平路可走的。那時，吃的用的還得別人接濟，他們也曾到附近的村里找村干部接濟，弄點糧食。
　　種地養(yǎng)雞，去鄉(xiāng)鎮(zhèn)交換鹽和蠟燭
　　后來，母子三人挖石頭，平整土地開荒種地，漸漸地飼養(yǎng)一些家禽家畜，他們還在附近的排水溝引水澆菜，雞蛋和蔬菜能自給自足了。揚子晚報記者看到這工棚十分簡陋，工棚頂部豎有天線，外有一個泥土砌成的土灶，架設了一口鐵鍋，這就是他們的廚房。工棚的側面，用幾片木板圈成了一個雞圈，里面有一只老母雞帶著一群孵出不久的小雛雞。這窩小雞是原先養(yǎng)的母雞孵化的。每年這個季節(jié)，他們至少飼養(yǎng)一窩小雞。趙文江說，雞和蛋，他們會拿到附近的一個叫王集（音)的地方去交換一些生活必須品，如鹽和蠟燭。
　　長期閉塞，稱電視節(jié)目“看不懂”
　　對趙文江來說，他并不喜歡看電視，也不懂什么是電腦。自從定居這里，他們常年是“天黑了就睡覺，天亮就起床�！比缃�，盡管有了一臺別人給他們的舊電視機，趙文江卻說：“看不懂”。后來，記者琢磨趙文江說看不懂電視是因為，新潮的節(jié)目及大量流行語太多，他們看電視顯得吃力，因此不感興趣。
　　工友眼中的他們：兄弟倆很有責任心，不偷懶
　　有人說，趙文富也曾找過一個女人一起生活，后來大約是山里太寂寞，她離他而去。去年底，他們的石屋被推掉后，兄弟倆跟著開發(fā)公司干了，兄弟倆對這一帶一草一木了如指掌，他們負責夜間巡山。公司的人說，這兄弟倆很有責任心，別人巡山，就找個地方睡覺，但他們卻很踏實。
　　逐漸接觸外界
　　哥哥買了部手機，很快會用了
　　短短幾個月時間，弟兄倆與工友接觸也漸漸了解了一些外面的信息。雖然對電視不感興趣，但趙文江卻對手機覺得很神奇。此前電話都沒怎么用過的他，最近花了一百多塊錢買了一部手機。民警這次聽說他買了手機很吃驚，因為之前為他辦戶口時，就建議他趕緊買一部，這樣老板聯(lián)系他，或者他們在巡山過程中或許能救急用。民警沒想到這么快他就行動了，而且基本會使用，工友們也都知道他的電話，最近通過手機聯(lián)系比較頻繁。
　　一名工友說，趙文江剛擁有手機時，隔著一個屋子打手機給他，他接聽后，特意跑過來看看，聲音到底是電話里傳出的，還是隔著一堵墻傳來的。
　　兄弟倆想辦農保，請民警幫忙“補戶口”
　　得知農民可以辦理農保，兄弟倆開始打聽如何辦理。起初，他們一直認為自己屬于安徽，去相關部門，都說辦不了，戶口查不到。后來，兄弟倆求助于竹鎮(zhèn)送駕村村干部，村干部帶著兄弟倆找到竹鎮(zhèn)派出所，社區(qū)民警李克非很重視。據(jù)竹鎮(zhèn)派出所教導員說，眼下分幾步走，先是在山東補上戶口，之后將向當?shù)卣�府為李桂英老人辦理低保，讓兩兄弟加入農保。
　　4月2日，李克非和送駕村干部及趙文江、趙文富兩兄弟奔波五個小時，到山東平邑縣公安局。原來，平邑縣地方鎮(zhèn)在戶口整頓時因三人長期不在原籍居住，疑似失蹤，便將該三人戶口注銷。平邑縣公安局戶政科李科長得知情況后，指派地方鎮(zhèn)派出所戶籍民警劉警官特事特辦，收集戶口材料。在20多天的辦理期限之間，李克非與劉警官多次探討，并適時補充必要材料，4月24日終于將該三人戶口補上。
　　由于李桂英年齡偏大無法到五百多公里外的平邑縣辦理身份證，社區(qū)民警又上門為其照相。5月2日，社區(qū)民警又與趙文江、趙文富兩兄弟一起到山東省平邑縣地方鎮(zhèn)派出所為李桂英辦理身份證。
　　他們說生活變化：現(xiàn)在房子不漏雨了，將來還有樓房住
　　竹鎮(zhèn)派出所教導員說，兩兄弟加入農保后，還打算申請兩小套保障房給他們居住，如果條件符合還可能將他們的戶口遷到南京。記者詢問趙文富，如果實現(xiàn)這一切會不會覺得很幸福？他笑瞇瞇地指著自己的工作服說，衣服是發(fā)的，不用穿破的，每月有工資拿，現(xiàn)在的房子不會漏雨，將來還有樓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