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926閱素靈老師雜談面對生死
最近這段時間看了很多的絕癥而且還是晚期，很嚴重的這種病人，非常有一些感觸。但是這個就跟醫(yī)學(xué)的關(guān)系可能要少一些，所以說只能算是一個閑談。這樣看了這么多病人尤其是一些已經(jīng)知道自己即將死去。并且在非常非常大的痛苦當中等待死亡，一直在掙扎的病人，我有一種很深的感覺。但這感覺過去就有，所以經(jīng)常寫一些東西或者是看一些書，然后來去尋找一個答案。其實看到這種現(xiàn)象的時候，也聯(lián)系一些其他看到的很危重的病人，不管是年紀很輕就要死去還是已經(jīng)病了很久，年紀很大一直都在痛苦當中掙扎的這種病人，我看到之后，經(jīng)常有一個想法，盡力的拯救或者說盡力的挽救。當一個病人你知道已經(jīng)是不可能挽救的時候，你常常有一個感覺---當然涉及到病人的感覺就暫時的略過去。但涉及到自己你可能一但靜下來，然后晚上聲音很靜在睡覺以前，你就會想到自己也會有這樣的一天。所以，以前很多很多的不管是有信仰也好，或者說沒有信仰也好，或者說是要尋覓一個信仰也好，很多師父說過：“啊，人生要早做打算，不要不能夠自覺生死的時候方才痛悔”。再好的醫(yī)生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因為死是必然的。
如何才能夠死的好，而且就是說確實能夠做到“生如夏花，死如秋月”，這個確實更多的人在痛苦當中或者說在這樣的大的痛苦或者說小的痛苦都是不能夠自拔。但一說到這個問題，很多人就覺得是在宣傳某一種宗教或者說要宣傳某一種信仰，某一種思想。但是我覺得這個不管是有信仰或者說沒有信仰或者說是你要想怎么樣，這個都是一個要面對的問題。
以前我寫過一個博客就是最偉大的一生，最完美的一生。一個最內(nèi)在的一生。只可能是自己。因為唯一能夠在生死關(guān)頭自覺生死的還是要靠自己。但是在這生死關(guān)頭你能自覺生死而且能夠很自在很完美，這樣走完一生，這個之前要積累很多很多的東西。并不是說在痛苦當中的時候你才想起來后悔，有的時候在巨大的痛苦當中，或想起來當時不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但是已經(jīng)太遲了。所以當這個時候經(jīng)常就覺得，那樣子的一個痛苦真是一個非常非常巨大的痛苦。
像我現(xiàn)在看有一個病人，他現(xiàn)在就喝一點點水，喝那種冰涼的水，但是他就覺得像火燒過他的喉嚨，就是那個水像流動的火一樣燒過他的喉嚨，然后他吃進去就吐出來，在吐的時候他還是覺得還是流動的火。但是你問他下半身什么感覺，他就覺得在冰窖里面。而他吃進去的任何東西對他來說都像在燒爍的火。
而另外一個病人，他是一個非常巨大的腫瘤，全部都粘滿整個腹腔，胸腔也都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每呼一口氣都是非常巨大的痛苦，隨時奄奄一息像斷氣。他自己也知道不行了，知道任何一個人都救不了他。但是在那種時候他還是尋求去吃藥，去看醫(yī)生，他想活，但是實際上他心里面也有一種感覺，他活不了。
還有個病人，躺在那全身的褥瘡，整個人就剩下一層皮包住他的骨頭，而那一層皮下面全都是流膿流血。整個人象那個非常腐臭的垃圾堆，很遠很遠就有味道。他家人不管怎樣幫他清理，但是永遠都不及它流出來的速度快。你有的時候就想，一個骷髏它裹著一層皮，它怎么能夠流那么多膿血。但它還是不停的往外流，然后他一直在痛苦，一直在呻吟，不呻吟就是昏迷過去了。
有的時候經(jīng)常想，某些地方割傷了你會覺得疼，而像一個口腔潰瘍，吃東西的時候你會覺得疼，但是像有些鼻咽癌的那種病人，他整個口腔喉嚨全部長滿的時候，甚至可以講穿出口腔，然后脖子上癌腫透出一個洞來的時候，他那種感覺就像有無數(shù)的創(chuàng)面，但他不得不活著，一段時間又死不掉，他一直就痛苦。
還有個小女孩，她正好要結(jié)婚，她很高興，她的同伴就被查出來是宮頸癌而且說是晚期，她就順便去查一下----當然她沒有任何感覺，結(jié)果她也是，而她的惡性更高一點。其實我講課中常說，我們很多人最后都會不免病死，可能更多的人都是病死，能夠無疾而終的人在人群中占極少的一部分，這些人的今天就是我們的將來。
黃帝內(nèi)經(jīng)也好或者任何一種醫(yī)學(xué)也好，都是有限的，沒有人能夠給你解決這個問題，你這一生，在最后生死關(guān)頭的抉擇，沒有哪個醫(yī)學(xué)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只有自己準備，自己積累，最后在那關(guān)鍵時候，自己才能夠拿出來用，才能真正的來解決問題。
后來我看了有十幾個病人，他們非常年輕，有一個才3歲，有一個24和一個17。其中有一個病人很年輕，他自己認為他沒事，他一定要我說他會好，會什么，其實我摸他的脈和看他的氣色，他那天不可能活過去。所以在這種時候會經(jīng)常在想，有些人過分的去夸張某一種醫(yī)學(xué)的能力，比如說是中醫(yī)，因為西醫(yī)大家可能都了解，他也比較透明，覺得它能做到什么程度因為它程式化，但中醫(yī)很多人都說也許你做不到，但另外有高人可以做到，這個是事實�？墒轻t(yī)學(xué)能達到的程度永遠都有限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不死的人�；蛘哂胁凰赖娜�，但不會是你也不會是我，不可能是我們大家。也沒有不老不病的人，或者說也有，但不會是你，也不會是我。如果很夸張的說某個人或者說是某種醫(yī)學(xué)他是萬能的，能夠把一切都解決了，或者說你從現(xiàn)在開始養(yǎng)生就不會走到痛苦的一步，我認為誰說這話誰不負責(zé)。
道門里面的師父我見的很多，包括一些各個道場不管是fo家的道家的。過去專門有一個政府部門叫做“民族宗教聯(lián)絡(luò)委”，就是與宗教人士打交道。我母親就在這個委里面負責(zé)，所以我從小就見過各種這樣的宗教人士，還有政府請來幫忙很厲害的氣功師，沒有一個，實際上真正能夠保證到這個一點的人。你去看或者說是去搞，我承認高人是有，但不過就是那么一兩個而已，而那些高人的弟子，甚至是有一些鼓吹出來的東西，實際上到最后的決斷的時候根本不能保證。
我說這些都是實話，有一些人過分的去鼓吹中醫(yī)，說中醫(yī)怎么樣，然后你做不到是你不行。我覺得不可能，因為有的時候你做不到確實是不行，但是有的時候做不到是完全正常的，誰也做不到。我在我?guī)煾干砬按袅艘欢螘r間，我見過的高人，就是最高的高人有些事情仍然做不到。而且他承認他做不到。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東西，比如說你吃飯喝水那個是沒有人能夠代替你的，他就是高人他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除非他是神，但是神仙降臨，這叫“神跡”，這就屬于不是普通人能遇到的情況。
這個養(yǎng)生以前最重要的，應(yīng)該有一個正確的對待生命的態(tài)度，就是說能正確的對待生命，對待人生。我們經(jīng)常在說別人的時候你覺得很輕松，但是當痛苦降臨到我們自己身上的時候，哪怕是一點小小的不適都會讓你痛苦。如果你想一想這個不適如果繼續(xù)加大的話，如果最后死亡的痛苦比那個痛苦還要大很多很多，這個又怎么能夠保證呢！
所以這時很多人就說，你講這些東西都是沒有意義的，你最好講哪個方治療哪個病最好，或者說哪個秘方最好，然后道門里哪個丹最好，能夠解決問題。我跟大家說，秘方我手頭有一打，全部都是貨真價實的單子，但是沒有一個方子可以解決你的生死，更沒有一個方子說讓你100%的不痛苦。面對很多晚期的慢性疾病，能管用的時候真是非常非常少，更多的時候你去跟病人家屬說，他不行了，如果要吃點藥要什么的話那就是安慰劑，你一定要試試的話也可以，但是這個藥也許還不到嘴里他就要死，而且死的時候非常非常的痛苦。你可以看到中醫(yī)所說的“脾厥”，“肺厥”，“肝厥”然后種種情況一一出現(xiàn)。
我經(jīng)常的在想，如果輪到我自己，這樣的罪每一分每一秒你都在受，最后還有一個巨大的痛苦在等著你，你會怎么樣！在這種時候，世界上的知識救不了你，就是說你沒有一個正確的態(tài)度，或者說你沒有一個正確的、最后能夠自覺的關(guān)鍵性的辦法的話。世界上所有的知識都救不了你，無濟于事，因為除非你說你自己是絕世高人或者是什么什么高人，而你非常的對生死有把握。實際上我見到對生死有把握的人，號稱高人的人，或者說是高人里面的高人，就這么兩個。我自己是個很普通的人，所以我知道我做不到。我現(xiàn)在也30歲了，做到這個我覺得很難，但是我不甘心，而總想有一種辦法，在這最后最關(guān)鍵的時候能夠來解決這東西。
你看很多非常有權(quán)勢的人，能夠一擲千金的人，對那種貌世高人，尤其對那種養(yǎng)生很有看法的人，都非常恭敬的去請教，愿意去給他們投資，但他們知不知道，他們投資大多數(shù)都不一定能見到成效。因為最根本的一個問題，與其學(xué)習(xí)如何養(yǎng)生---當然學(xué)習(xí)養(yǎng)生是好的，在這個學(xué)習(xí)養(yǎng)生之前應(yīng)該學(xué)習(xí)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把握生命和決斷自己的生命。其實這些東西平常看是做無用功，但是在你最危機最關(guān)鍵的時候，這是唯一有用的功夫。
像現(xiàn)在這些病人，包括我以前看過的那些病人，重病垂危的病人歷歷在目，現(xiàn)在想起來，他們中間能有幾個人是非常安祥，有一部分人能夠勉強安祥，大多數(shù)人是無法安祥，有的人如果不知道他是人的話，那簡直是腐尸爛肉，只是在那里會呻吟會喘氣，但她是一具臭了的尸體，全身流膿流血的尸體。所以在這種時候我們怎么保證說自己沒有落到這一天的時候，你養(yǎng)生養(yǎng)的再好，難道你真的不會有這么一天么？我保證決大多數(shù)的人----除了有少數(shù)高人不會有這么一天，必將有這么一天的。
我覺的整個社會或者說整個勢頭去吹捧這些東西，那些東西我承認是好東西，但是有一句話，這句話是fo教里面說的，我不管大家信不信fo，但是我覺得這是事實，我學(xué)了將近20年中醫(yī)，還拜過那么多老師，很客觀的說“邪師說法何其多”。有些人他不是沒有可取之處，但是他的主流是害人的。有一些人他有很多優(yōu)點，也有很多可取之處，他的主流也不是害人，但是在一些細支末節(jié)上面，如果學(xué)不活學(xué)不好的話仍然是自害自悟。人生怎么才叫美好，就是最后生死怎么樣才能自由，怎么樣才能決斷，與其去追逐那些沒有用的東西，就是說最后都幫不著你的東西，不如去追逐一點實際的東西。這個實際的東西看你自己去怎么想，怎么選擇。如果去追求那些，就是說不要吃這樣，不要吃那樣，或者說不要干這樣，不要干那樣。你與其去追求這些，不如先把自己對生命的態(tài)度，對于這種心靈能夠承受病苦或者耐受力去增強它。大話好說，輪到自己的時候難做。比如說你腳被石頭砸斷了，你疼不疼，那個時候他要是說他還能夠非常安祥，非常自在，他不疼，那我就佩服他，但他要是疼的話，那他就是大話，就不要說�；蛘哒f他能夠疼的時候，他不是感覺到疼，他心里面能夠感覺到幸福，感覺到安祥的話，那就很佩服他。再有一種情況就是說，他再怎么疼，再怎么呻吟，但肉體上的痛苦壓不倒他，他還是覺得幸福，那個我也佩服他。但是實際上我看到那么多的病人，到現(xiàn)在數(shù)以百計，數(shù)以千計，真正痛在肉體上，心里還能夠安祥的人沒有多少。如果他連在肉體上的疼都能夠不覺得，尤其死的時候能非常自在的那種人，就是生的時候非常安詳灑脫，死的時候也一樣安詳灑脫，然后自在決斷那種人非常非常少的。
說個玩笑話。秦始皇是誰啊，他以為他自己了不起，他是皇帝啊，他想做千世萬世的皇帝，然后到處去求仙丹啊，他比今天很多人更有錢有勢更想活，但他活了嗎？沒有活，還被人干掉了�，F(xiàn)在整個社會提倡國學(xué)，然后中醫(yī)也活起來了，有些人說，我這樣講在跟中醫(yī)唱反調(diào)。其實我沒有跟中醫(yī)唱反調(diào)，我講的這個問題是生命里最根本的問題。我一開始的時候我就說，你過分的去追求養(yǎng)生，過分的去追求健康，這本身就是一種疾病，而國學(xué)的第一重要它就是一個度啊！生命本身就有一個度，你要去掌握、要去控制的是一個全全面面的人生。
很多人過分去追求養(yǎng)生，反而使你的生命不自在。像我那天去看的病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馬上就要死了，但他還記得說牛奶不能吃，某某不能吃，然后我跟他說，你馬上就要死了，我給你個建議---我跟他也算是老朋友，他今年只有31歲，而他自己也是學(xué)醫(yī)的。我說你馬上就要死了，死之前你想干點什么就干點什么，下輩子可能的話，話說的很難聽，我說下輩子不要在相信不根本性質(zhì)的東西。你先把根本性質(zhì)的東西搞清楚，然后那些枝節(jié)多一點少一點對你整個生命無關(guān)重要，但你根本性質(zhì)的東西都沒有搞清楚，你就跟著那些流走。今天他說那樣比較好然后你就去了，明天他說那樣比較好然后你又去了，我不是說那些人不好，但是你這樣搞來搞去，最根本的東西都沒有搞清楚，你跟他跳過來跳過去，你最后會得什么呢？從知識層次來說你得到了一堆漫無頭緒，碎支末節(jié)的東西。從人生的角度來說，這些東西對你生命的意義，也許會有那么一點，但是也許可能意義不大。到你真正最關(guān)鍵痛苦的時候，這些東西一事無補，不能夠救你，不能夠真正使你解脫那些內(nèi)心大的痛苦。
當你看多了生死之后，那種感覺不是麻木而是更強烈，更強烈的想要每個人知道，對于你生命最根本性質(zhì)的問題，是你所選擇的見地，就是說你自己對生命的態(tài)度，你選擇的那個見地來決定了你整個生命質(zhì)量。有些人講記憶，記憶不是一個關(guān)鍵性的問題。有些記憶很差，挫折非常多的人，他選擇的人生態(tài)度人生見地對，一直到最后的死亡，他的痛苦都要比一些記憶很好，但是人生見地不對的人要好的多，你追逐這種最終一定會失望的東西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就是說你去搞東搞西想要長生不老，想要青春永駐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
雖然我這樣講，可能對極少數(shù)的人---就是說他追逐到了可以不死的這種人，可能是沒有意思的，但是我覺得大多數(shù)的人，尤其是過分追求養(yǎng)生的人，我真的只有這種說法。你在追求的東西是一個注定保不住的東西，你不喝牛奶你照樣要死，沒什么好說的。你不吃世界上的何種任何東西，你“辟谷”還會要死。古來追長生，長生有幾人，我說的這些都是肺腑之言。在道門里面我見多了，有幾人真長生？沒有啊，就是說有那么一兩個長生，他還是通過非常非常好的際遇，非常非常好的根本，最后通過一些很特殊的機緣，然后達到的，大多數(shù)的人他不是那樣。
所以我覺得在這種普遍的，好象現(xiàn)在一直以來，這么幾年來，這個潮流就是，身體健康最好，但是你知不知道，就是說當你去錯誤的去追逐它的時候，健康他能變成一種病。你去追逐健康的這個觀念，本身他就能夠變成一種病。現(xiàn)在這種觀念中是最多的，因為你就好像人被騙一樣。就是說人為什么會被騙？一定是因為他有某種欲求，這種欲求可能是對錢的欲求，可能是對色的欲求，而現(xiàn)在有很多人，就是說他被某某某大師騙，你不能怪那個大師，在怪騙子之前，你也許可以怪那個人是騙子，但是在怪騙子之前，你應(yīng)該想到，是你自己對那種明知不能長久的東西的過分的追求，導(dǎo)致了你被騙。那現(xiàn)在就是很多很多人，一波出來了一波又下去，一波被打擊了一波又上來，這種勢頭永遠永遠沒有下去，我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真的說，我不是要攻擊他們，我不是說他們沒有可取之處。但是我真的有一種感覺，就是他最根本性質(zhì)上的觀念是錯誤的，他在誤導(dǎo)你去追求你根本追求不到的東西，這就是事實。我覺得我看這些人，死人真的我看得多了，沒有萬也有千，我看了將近二十年的死人，而且走訪過那么多的人，沒有誰是救世主。救世主只有一個，一切外在的救世主都要靠內(nèi)在的這個救世主，這個內(nèi)在的救世主就是自己。但是如果你自己這個根本錯了，你去追求那種根本不會實現(xiàn)的東西，你最后一定是不能避免失望的結(jié)局。
有些人說，我們做醫(yī)生的就要怎么樣，但是我跟有些病人說，跟我要講點什么的人就跟他說，說我這十幾年來，尤其是到后面這幾年，我做事，第一，我不跟你灌輸我自己的信仰，我不跟你灌輸我自己的態(tài)度，但是我要告訴你一點，這句話也是我從一本書上看來的，但他那句話講得非常讓我印象深刻，就是：人是正確的，他的世界就是正確的。你追求什么東西，如果你追求的那個東西本身就是不能實現(xiàn)的，而別人唆使你去狂熱地追求這個不能實現(xiàn)的東西，那個人，或者說那種人不是騙子，也是客觀上的騙子，不是主觀上的騙子，也是客觀上的騙子。
所以我覺得從現(xiàn)在來說的話，我們這個世界，追求那種表象的東西已經(jīng)太多了，可是有沒有誰在那些醫(yī)院里面去轉(zhuǎn)一轉(zhuǎn)，在那些要死的、痛苦呻吟的病人堆里面去轉(zhuǎn)一轉(zhuǎn)，去看一看，看看世人追求的青春美貌、長生不老，有幾人實現(xiàn)了？這些都是血的教訓(xùn)。你去搞這些東西，或者說，你作為一個醫(yī)生，你去過分的引導(dǎo)病人去搞這些東西，真的都是有意無意的騙子。
我一直以來和病人說一個觀念，如果你活不了的話，盡量為家里省點錢。如果你家人還需要錢，然后你又活不了，又要讓家里面的人家破人亡的話，這樣就不好了。所以我一直在這兒想，但是有很多醫(yī)生，他欺騙病人，就是你看了之后知道會死的病人，但是他欺騙他，他繼續(xù)去搞，他為什么繼續(xù)去搞呢？因為他宣揚中醫(yī)是萬能的，我治不好別人會治的好，別人治不好再下一個人會治的好，會有一個非常非常高明的中醫(yī)幫你治好的。治好的有幾個？那也注定，或者說你很多醫(yī)生看了說要死的人，治好的有幾個？不外乎是再增加一些痛苦，再增加一些負擔(dān)。
有時候從病人方面來講，有些人自己的行為，我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但是他自己心里面想，一定要好一定要好一定要好，他完全無視那個客觀事實。包括醫(yī)生也這樣，他只從主觀愿望出發(fā)，完全無視那個客觀事實。然后其實像本來應(yīng)該停醫(yī)停藥，或者說僅僅吃一點點藥，然后等死，然后最后就是說能夠不那么窮折騰的病人，窮折騰一把。但是我們整個社會的趨勢就是這樣，因為你看整個社會都在制造名醫(yī)。
有一天有個網(wǎng)上的人跟我說：我聽人家講，閱老師你能治得好癌癥。我說：誰說的？我從來沒有敢說這個話。我說而且癌癥這一大類疾病，有些西醫(yī)常識的人都知道---癌癥是個西醫(yī)病名，在癌癥這個分類里邊有一些所謂的癌癥是很好治療的，西醫(yī)就可以輕輕松松把它干掉。而有一些癌癥，當你到了晚期的時候，時間、空間都過去的時候，大肉脫盡，已經(jīng)入臟腑的時候，他還是要死的。誰能夠治？更不要說我了。我算什么，我怎么能治呢？所以我覺得，吹，一個字，先是吹，就是先是他說他治好了一個癌癥，治好過比如說像肺癌，比如像我老師治好過很多肝癌的這些，但是沒有人說你就是無敵了。有的時候也許自己說話就不恰當，就是說過分強調(diào)了治好了，或者說你自己的這種成就感、喜悅感。然后再有一堆人跟你吹，然后結(jié)果你就無敵了。然后結(jié)果你就去說中醫(yī)就無敵了。
我真的說一句話，自古以來，你去找不老不死的人去吧，如果說不老不死，或者說無疾而終的人，或者說看了中醫(yī)無疾而終特別多的話，你可以說中醫(yī)是萬能的。我可以說中醫(yī)不是萬能的，西醫(yī)更不是萬能的，這可以說世界上沒有一種醫(yī)學(xué)是萬能的。救不了，更解決不了你的這個生死問題。尤其像有一些重大的疾病的話，有一部分人，用中醫(yī)辨證確實沒問題，確實可以讓他再多活幾年，但是他最后還是要有這個結(jié)果的。
我真的一直在想，就是說我們很多時候，包括自己心里面的欲望，然后別人心里面的欲望，我們都一起跟著吹，然后跟著講。當然人家更愿意聽到說，閱老師真厲害呀，又治好了幾個癌癥。都不是看到那個光鮮的外衣上面到底是什么東西？沒錯啊，我治好了幾個癌癥，但是我的基數(shù)是多少�。克赖娜耸嵌嗌侔�？治好的跟死的比，那個多？
我覺得，大家的欲望制造了騙子。然后騙子又利用了這種欲望。有些是無意識的騙子，他也利用了這種欲望。有一些古人或者說尤其后來人，包括明清以后，或者從明開始，宋的時候其實就已經(jīng)開始了，那種風(fēng)氣古來有之，但是就是說宋以后，尤其明以后，特別盛行，就是一個字，吹。好多古人書里面也吹。我們說盡信古人，盡信古人他有的時候也吹，但是你再往上看一看，你看像先秦時代，有的時候先秦諸子里也有吹的人，但是內(nèi)徑里面他吹的成分少一些。
所以我，真的，有的時候就覺得，一直在講養(yǎng)生講養(yǎng)生，我自己真的很愿意講養(yǎng)生，因為很多老師也教給我一些，就是說，簡便易行的，很容易就做到的養(yǎng)生辦法，但是在這些之前，我不想去跟著起這個哄。我覺得跟著起這個哄，完全沒必要，有那么多的大腕在起這個哄，我為什么要跟著去起這個哄。因為我知道，大腕起哄不管他們怎么想的，但是，最根本的東西，你不能把握住你去起哄吧，你看看最后能不能解決問題。十有八九是不行的。
人生最根本性的東西，你不把腳跟站穩(wěn)了，至少把這個方向辨清了，你跟著去起哄，真正自己的關(guān)頭來了，你就知道疼了。那個時候真的，你去喊天天不應(yīng)，喊地地不靈，你去找那些曾經(jīng)在你面前鼓吹的很好聽的神醫(yī)，誰都救不了你。
現(xiàn)在不要說是生死的問題，就算有一些重一點的病，復(fù)雜一點的病，去找那些鼓吹得非常完美的神醫(yī)，你看看他能不能救得了你，能不能解決你這個痛苦？有些人的痛苦是能夠被解決的，有些人的痛苦，你去輾轉(zhuǎn)反側(cè)吧，你去掙扎吧，是不能夠被解決的。事實，也許你覺得這個是殘酷，但是我覺得如果你能早一點看清楚這個事情，能早一點在這個心里上，在你活著的每一天，真正的活著，那最后不管你選擇的方式是怎么樣，你這個死亡也就不會像那些人那么痛苦，那么掙扎，那么遺憾，那么行尸走肉，雖生猶死，然后膿血什么都有，臭味。
我是不是高人？不是的。我經(jīng)常捫心自問，我會不會是長生不死里面的那一個？我知道我不會，我知道我會死，而且死之前也許會得很多痛苦的病，我一想到這個事情的時候，我就覺得，我要少說一點謊話，我要戰(zhàn)勝自己的欲望，不能在自己的欲望的提攜之下去跟著騙人，去起這個哄。一個不說謊話的人是不受歡迎的人，但是我，當有些病人是這樣，他不希望聽到自己病怎么怎么樣，然后即使病得死去活來的，然后馬上就要死了。我一般只有在這種場面下說謊，能夠不說謊我不說謊話。一個誠實的人，不一定就是受欣賞，一般都是受攻擊的。越是誠實的人，別人就會覺得你是在攻擊我們大家，一個人是在樹敵，你一個人要跟這個潮流去做對。
但是我說一個人要做一個誠實的人。因為當你回首這一生的時候，尤其是作為從事醫(yī)生這個職業(yè)的人，你要很平靜地對自己說，也許我水平不一定行，也許我有很多誤診漏診，但是我這一輩子，我始始終終是實實在在，坦坦蕩蕩，光光明明，正正大大的做人，我這一輩子，起碼要能夠做到這一點。有好些人在鼓吹那些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的那個東西。我實話告訴大家，一百個人追求，也許有零點一個人實現(xiàn)，一萬個人追求，可能有十個人實現(xiàn)，可能也沒有，可能一萬個人里面也只有一個人實現(xiàn)。
所以真的，我看見那么多病人那么痛苦的時候，最重要的一點，人真的要把自己的腳跟立住。真的在平常說話做事，還有最根本的你這個心地上面，要把自己的腳跟立住。不然，平常跟你鼓吹得稀里嘩啦的這些人，不會來救你�；蛘哒f很多時候救不了你，也救不了你的親人。
然后，我今天去跟他講這些東西，因為他馬上就要面臨最后的這個過程，他彷徨失措，痛哭流涕。三十五歲，孩子又小，妻子又漂亮，財產(chǎn)又多。就我之前說的那個學(xué)醫(yī)的同學(xué)，痛哭流涕，然后就說我一定能救他，如果我不能救他的話，去找我?guī)熥穑規(guī)熥鹨欢芫人�。我跟他說，一直到最后的時候，你都沒有想過，何以安身立命，何以為人之根本，活著的時候追逐不現(xiàn)實的東西，稀里糊涂，現(xiàn)在馬上要死了，還是沒有明白，還在那里想想想。我說你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唯一能夠救你的辦法，就是你自己去想一想，你自己是作醫(yī)生的，你自己去想一想，你從根本上面把這個問題想通，想通了之后，你安安靜靜，正正常常地把身后這些事情處理了，走得瀟灑一點，走得安詳一點，給那些活著的人留一些他們在乎的東西。其實他們在乎的東西也是假的，但是他們在乎，給他們多留一點。那你到最后的時刻，你還沒有醒悟。
你像我們現(xiàn)在，我們經(jīng)常在講，某某大醫(yī)，包括建國之后很多名老中醫(yī)，醫(yī)生是高明的醫(yī)生。但是，一個醫(yī)生的高明和他被鼓吹出來的名氣之間是有差距的。真正誰高明不高明，誰怎么樣，誰的辦法好誰的辦法不好，我覺得這些確實是重要的，但是這些是第二個重要的事情，遠遠沒有第一個重要的事情重要。就是你把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你把他理一理，把他理清楚，起碼要有一個方向。不說立住腳跟，但起碼要有一個方向。這樣你才能夠不要去跟著起哄，不要去跟著騙人，不要去跟著隨便亂跳。
我們現(xiàn)在真的，包括中醫(yī)界真的都有這種趨勢，在無限鼓吹中，在無限鼓吹生命，在無限鼓吹養(yǎng)生。但在臨床上我看得那些慘不忍睹，再高明的醫(yī)生，都有很多解決不了的問題。我曾經(jīng)看過的，但沒有看好的病人，很多。手頭上有些病人，我也努力想要試一試，那是全國，但凡有點名的醫(yī)生，有可能聽過的醫(yī)生都找過的，一個小小的頭疼，誰也治不好，找到我，我也治不好。但是我覺得有的時候，你去過份的鼓吹那些，因為欲望，使你去鼓吹它，然后去講那些光鮮的東西。有沒有人想那些背后的東西，那些背后是什么東西？
尤其現(xiàn)在喜歡騙那些愛好者，愛好者當然被他自己的那些欲望，或者被人家煽動了，也很容易上當受騙，其實這樣搞來搞去，就是大師變成臭狗屎，這個完全有可能。其實在我眼睛里面，我現(xiàn)在在想，所有的一切人都是老師，但是最重要的是，你先要把自己一點點的方向，一點點的根本找著。
我現(xiàn)在有的時候在反省我自己的，我自己覺得我在幫人，可能我在害人。因為有一些理念，以前也許是錯誤的，然后也誤導(dǎo)了別人。也許我的理念是正確的，但是引起了別人的矛盾。也許在有些時候我雖然把你的病很完美的治好了，但是卻使很多病人錯誤地相信，生命的健康是來自于這個藥而不是這個生活方式。雖然你去跟他講了幾百遍，這個生命的態(tài)度、生活方式才是重要的，但是他卻認為平常瀟灑一點沒什么，臨時再來吃藥也可以，然后以至弄得不可收拾。
所以我在這里講一個很重大的問題，包括醫(yī)生也是一樣，自己的境界不高，然后看理看不透，不能夠預(yù)見一些未來的發(fā)展趨勢，不能從這個病人的性情，他所處的環(huán)境，各種情況來預(yù)見未來的發(fā)展趨勢，而津津樂道于一時的效果，很有可能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不是一個真正的幫助。當然有些人說，我說的這些東西都是很過分的，很玄妙的，都在那兒整天吹什么東西，他的追求就是臨床療效，只要看得好病就非常完美了。其實這種想法，也可以算是對的，也可以從某一個角度某一個層次上來說是對的。可是我覺得，你這個追求恐怕不會得到最終的實現(xiàn)。有很多很客觀很實在的醫(yī)生，就是說一生看病，要自己去評價自己的療效，也不過就十之七八，其實這個十之七八里面還就是說稍微帶著一點小病啊自愈啦這種情況在里頭。而你今天再回過頭來看一看，臨床上能夠達到，病愈之后不再復(fù)發(fā)，或者說復(fù)發(fā)的時間你能夠把他預(yù)料到。而不是今天來個感冒，過一個月又來個感冒，你這次感冒治好了那就非常完美了，下次感冒治好又非常完美，然后有些醫(yī)生說，我有很多很多老病人，怎么樣，我就笑，也許我是太刻薄了，我不該笑的，但是我覺得我自己，在想，如果一個病人重復(fù)來找你重復(fù)來找你，而他又不是什么重病，他下次發(fā)了就來找你，他下下次發(fā)來找你，你算不算是十愈七八？
反正閑話就這么多，就不說了，但是確實很感慨。我說，不要等渾身生蛆，然后剩下一張皮，還在那兒流血流膿到處發(fā)臭的時候，你才去清醒，或者到那個時候你還是不清醒，那真的就沒意思了。那這一輩子那還不如豬狗，當然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
今天就說到這吧。
整理：小樹，媛 校對：如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