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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學衷中參西錄教程:治瘟疫瘟疹方

(二十六)治瘟疫瘟疹方1.青盂湯 治瘟疫表里俱熱,頭面腫疼,其腫或連項及胸。亦治陽毒發(fā)斑疹。荷葉(一個用周遭邊浮水者良,鮮者尤佳)生石膏(一兩,搗細)真羚羊角(二錢,另煎兌服)知母(六錢)蟬蛻(三錢,去足土)僵蠶(二錢)金線重樓(二錢,切片)粉甘草(錢…

(二十六)治瘟疫瘟疹方


1.青盂湯

治瘟疫表里俱熱,頭面腫疼,其腫或連項及胸。亦治陽毒發(fā)斑疹。

荷葉(一個用周遭邊浮水者良,鮮者尤佳)生石膏(一兩,搗細)真羊角(二錢,另煎兌服)知母(六錢)蟬蛻(三錢,去足土)僵蠶(二錢)金線重樓(二錢,切片)粉甘草(錢半)

荷葉稟初陽上升之氣,為諸藥之舟楫,能載清火解毒之藥上至頭面,且其氣清郁,更能解毒逐穢,施于疫毒諸證尤宜也。至于葉宜取其浮水者,以貼水而生,得水面輕氣最多,故善發(fā)表。

浮萍之生于水面,而善發(fā)汗也。

金線重樓,一名蚤休,一名紫河車草。味甘而淡,其解毒之功,可仿甘草。然甘草性溫,此藥性涼,以解一切熱毒,尤勝于甘草,故名蚤休。言若中一切蠱毒,或蝎螫蛇咬、或瘡瘍用之而皆可早早止住。古蚤與早,原相通也。古諺贊蚤休曰∶“七葉一枝花,深山是我家。疽遇著我,一似手捻拿!鄙w此物七葉對生莖腰,狀如蓮花一朵,自葉中心出莖,至巔開花一朵,形扁而黃,花上有黃絲下垂,故又名金線重樓。重樓者,其葉與花似各作一層也。其名紫河車草者,蓋紫河為初生之地點,其處蕃多,可采之盈車,俗名為草河車誤矣。其形狀皮色皆如干。若皮不黃,而微帶紫色者,其味必微辣而不甘,含毒性,即不可用。若無佳者,方中不用此味亦可。

羚羊角與犀角,皆性涼而解毒。然犀稟水土之精氣而生,為其稟土之精,故能入胃,以消胃腑之實熱。為其稟水之精,故又能以水勝火兼入心中,以消心臟本體之熱力。而疫邪之未深入者,轉因服犀角后,心氣虛冷,不能捍御外邪,致疫邪之恣橫,竟犯君主之宮,此至緊要之關系,醫(yī)者不可不知。羚羊角善清肝膽之火,兼清胃腑之熱。其角中天生木胎,性本條達,清涼之中,大具發(fā)表之力。與石膏之辛涼,荷葉、連翹之清輕升浮者并用,大能透發(fā)溫疫斑疹之毒火郁熱,而頭面腫處之毒火郁熱,亦www.med126.com莫不透發(fā)消除也。曾治一六歲孺子,出疹三四日間,風火內(nèi)迫,喘促異常。單投以羚羊角三錢,須臾喘止,其疹自此亦愈。夫疹之毒熱,最宜表散清解,乃至用他藥表散清解無功,勢已垂危,而單投以一味羚羊角,即能挽回,其最能清解而兼能表散可知也。且其能避蠱毒,《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原有明文。疫病發(fā)斑,皆挾有毒癘之氣也。

僵蠶乃蠶將脫皮時,因受風不能執(zhí)業(yè)醫(yī)師脫下,而僵之蠶。因其病風而僵,故能為表散藥之向導,而兼具表散之力。是以痘疹不出者,僵蠶最能表出之。不但此也,僵蠶僵而不腐,凡人有腫疼之處,恐其變?yōu)楦癄,僵蠶又能治之,此氣化相感之妙也。

疫與寒溫不同。寒溫者,感時序之正氣。因其人衛(wèi)生之道,于時序之冷暖失宜,遂感其氣而為病。其病者,偶有一二人,而不相傳染。疫者,感歲運之戾氣。因其歲運失和,中含毒瓦斯,人觸之即病。《內(nèi)經(jīng)》刺法論所謂無問大小,病狀相似者是也。其病者,挨戶挨村,若搖役然,故名曰疫,且又互相傳染也。《內(nèi)經(jīng)》本病論有五疫之名,后世約分為寒疫、溫疫。治溫疫,世習用東垣普濟消毒飲。治寒疫,世習用巢谷世圣散子。然溫疫多而寒疫少,拙擬之清盂湯,實專為治溫疫設也。

一婦人,年四十許,得大頭瘟證。頭面腫大疼痛,兩目腫不能開,上焦煩熱,心中怔忡。彼家誤為瘡毒,竟延瘍醫(yī)治療。醫(yī)者自出藥末,敷頭面,疼稍愈。求其出方治煩熱怔忡,彼言專習外科,不管心中之病。時愚應他家延請,適至其村,求為延醫(yī)。其脈洪滑有力,關前益甚,投以清盂湯,將方中石膏改用二兩,煎汁兩茶盅,分二次溫飲下,盡劑而愈。

一人,年二十余,得溫疫。三四日間頭面悉腫,其腫處,皮膚內(nèi)含黃水,破后且潰爛。身上間有斑點,聞人言,此證名大頭瘟。其潰爛之狀,又似瓜瓤瘟,最不易治。懼甚,求為診視。其脈洪滑而長,舌苔白而微黃。問其心中,惟覺煩熱,嗜食涼物。遂曉之曰,此證不難治。頭面之腫爛,周身之斑點,無非熱毒入胃而隨胃氣外現(xiàn)之象。能放膽服生石膏,可保痊愈。遂投以青盂湯,方中石膏改用三兩,知母改用八錢,煎汁一大碗,分數(shù)次溫飲下。一劑病愈強半。翌日,于方中減去荷葉、蟬蛻,又服一劑痊愈。

[按∶] 發(fā)斑之證異于疹者,以其發(fā)處不高,以手拂之,與膚平也。其證有陽毒、陰毒之分。陽毒發(fā)斑,系陽明毒熱傷血所致。

陰毒發(fā)斑,或為寒疫之毒,或因汗吐下后中氣虛乏,或因過服涼藥,遂成陰證,寒伏于下,逼其無根之火上獨熏肺而發(fā)斑。其色淡紅,隱隱見于肌表,與陽證發(fā)斑色紫赤者不同。愚生平所治發(fā)斑,皆系陽證。至陰證實未之見,其證之甚少可知。然正不可因陰證者甚少,而陰陽之際不詳辨也。今采古人陽毒陰毒發(fā)斑治驗之案數(shù)條于下,以備參觀。庶幾胸有定見,臨證時不至誤治也。

呂滄洲云∶一人傷寒十余日,身熱而靜,兩手脈盡伏。醫(yī)者以為壞證,弗與藥。余診之,三部脈舉按皆無,舌苔滑,兩顴赤如火,語言不亂,因告之曰∶此子必大發(fā)赤斑,周身如錦紋。夫血脈之波瀾也,今血為邪熱所搏,掉而為斑,外現(xiàn)于皮膚,呼吸之氣無形可倚,猶溝渠之水雖有風不能成波瀾也,斑消則脈出矣。及揭其衾,而赤斑爛然。與白虎加人參湯,化其斑脈乃復常。

[按∶] 發(fā)斑至于無脈,其證可謂險矣。即遇有識者,細診病情,以為可治,亦必謂毒火郁熱盤踞經(jīng)絡之間以阻塞脈道之路耳。而滄洲獨斷為發(fā)斑則傷血,血傷則脈不見。是誠滄洲之創(chuàng)論,然其言固信而有征也。憶己亥春,嘗治一少年吐血證。其人大口吐血,數(shù)日不止,脈若有若無,用藥止其血后,脈因火退,轉分毫不見。愚放膽用藥調(diào)補之,竟得無恙(此證詳案在寒降湯下)。夫吐血過多可至無脈,以征滄洲血傷無脈之說確乎可信。此陽毒發(fā)斑也。

許叔微治一人,內(nèi)寒外熱而發(fā)斑。六脈沉細,肩背胸脅斑出數(shù)點,隨出隨隱,旋更發(fā)出,語言狂亂,非譫語也,肌表雖熱,以手按之,須臾冷透如冰。與姜附等藥數(shù)服后,得大汗而愈。此陰毒發(fā)斑也。

吳仁齋治一人,傷寒七八日,因服涼藥太過,遂變身冷,手足厥逆,通身黑斑,惟心頭溫暖,乃伏火也。診其六脈沉細,昏沉不知人事,亦不能言語,狀似尸厥。遂用人參三白湯,加熟附子半枚、干姜二錢,水煎服下。待一時許,斑色漸紅,手足漸暖。

而蘇醒后,復有余熱不清,此伏火后作也。以黃連解毒湯、竹葉石膏湯調(diào)之而愈。此陰毒發(fā)斑中有伏陽也。虞天民曰∶有內(nèi)傷證,亦出斑疹,但微見紅。此胃氣極虛,一身之火游行于外。當補益氣血,則中有主而氣不外游,榮有養(yǎng)而血不外散,此證尤當慎辨。洪吉人解之曰∶按此證與陽毒發(fā)斑不同,亦與陰毒發(fā)斑不同,其方當用補中益氣湯,加歸、芍之類。

瘟毒之病,有所謂羊毛瘟者(亦名羊毛疹),其證亦系瘟疫,而心中兼有撩亂之證。若視其前后對心處有小痤(俗名疙瘩),以針鼻點之,其頂陷而不起,其中即有白毛,當以針挑出之。若恐挑之不凈,可用發(fā)面饃饃去皮,雜以頭發(fā),少蘸香油,周身搓擦。再審其證之虛實涼熱,投以治疫病之藥,即愈。此證古書不載,而今人患此證者甚多,其白毛,即周身之汗毛,大抵因有汗受風閉其毛孔,而汗毛不能外出,因不外出,所以作白色(若用黃酒和蕎麥面擦之更好)。


2.護心至寶丹

治瘟疫自肺傳心,其人無故自笑,精神恍惚,言語錯亂。

生石膏(一兩,搗細)人參(二錢)犀角(二錢)羚羊角(二錢)朱砂(三分,研細)牛黃(一分,研細)
將藥前四味共煎湯一茶盅,送服朱砂、牛黃末。

此證屬至危之候,非尋常藥餌所能療治。故方中多用珍異之品,借其寶氣以解入心之熱毒也。瘟疫之毒未入心者,最忌用犀角。而既入心之后,犀角又為必須之藥。

瘟疫之毒,隨呼吸之氣傳入,原可入肺。心與肺同居膈上,且左心房之血脈管與右心房之回血管,又皆與肺循環(huán)相通,其相傳似甚易。而此證不常有者,因有包絡護于心上代心受邪,由包絡下傳三焦,為手厥陰,少陽臟腑之相傳,此心所以不易受邪也。愚臨證二十余年,僅遇一媼患此證,為擬此方,服之而愈。


3.清疹湯

治小兒出疹,表里俱熱;驘┰暌,或喉疼聲啞,或喘逆咳嗽。

生石膏(一兩,搗細)知母(六錢)羚羊角(二錢)金線重樓(錢半,切片)薄菏葉(二錢)青連翹(二錢)蟬蛻(錢半,去足土)僵蠶(二錢)

用水煎取清湯一盅半,分二次溫飲下,以服后得微汗為佳。若一次得微汗者,余藥仍可再服。若服一次即得大汗者,余藥當停服。此藥分量,系治七八歲以上者,若七八歲以下者,可隨其年之大小,斟酌少用;驅⑺帨p半或用三分之一皆可。

喉疼聲啞者,可將石膏加重五錢,合前得兩半。若疹出不利者,用鮮葦根(活水中者更佳)一大握去節(jié)水煎沸,用其水煎藥。

疹證多在小兒,想小兒臟腑間原有此毒,又外感時令之毒瓦斯而發(fā),則一發(fā)表里俱熱。若溫病初得之劇者,其陽明經(jīng)府之間,皆為熱毒之所彌漫。故治此證,始則發(fā)表,繼則清解,其有實熱者,皆宜用石膏。至喉疼聲啞者,尤為熱毒上沖,石膏更宜放膽多用。惟大便滑瀉者,石膏、知母皆不宜用,可去此二藥,加滑石一兩、甘草三錢。蓋即滑瀉亦非涼證,因燥渴飲水過多,脾胃不能運化故也,故加滑石以利其小便,甘草以和其脾胃,以緩水飲下趨之勢。若其滑瀉之甚者,可用拙擬滋陰宣解湯,既可止瀉,又可表疹外出也。然此證最忌滑瀉,恐其毒因滑瀉內(nèi)陷即不能外出。若服以上方而滑瀉不止,可用生山藥兩許,軋細煮作粥,再將熟雞子黃兩三枚捏碎調(diào)粥中服之,其滑瀉必止。瀉止后,再徐徐以涼藥清補之。

奉天友人朱××之子,年五歲。于庚申立夏后,周身壯熱,出疹甚稠密,脈甚洪數(shù),舌苔白濃,知其疹而兼瘟也。欲以涼藥清解之,因其素有心下作疼之病,出疹后,貪食鮮果,前一日猶覺疼,又不敢投以重劑。遂勉用生石膏、玄參各六錢,薄荷葉、蟬蛻各一錢,連翹二錢。晚間服藥,至翌日午后視之,其熱益甚,喉疼,氣息甚粗,鼻翅煽動,且自鼻中出血少許,有煩躁不安之意。愚不得已,重用生石膏三兩,玄參、麥冬(帶心)各四錢,仍少佐以薄荷葉、連翹諸藥。俾煎湯二茶盅,分三次溫飲下。至翌日視之,則諸證皆輕減矣。然余熱猶熾,而大便雖下一次,仍系燥糞。詢其心猶發(fā)熱,脈仍有力。遂于涼解藥中,仍用生石膏一兩,連服兩劑,壯熱始退。繼用涼潤清解之劑調(diào)之痊愈。

[按∶] 此證初次投以生石膏、玄參各六錢,其熱不但不退而轉見增加,則石膏之性原和平,確非大涼可知也。至其證現(xiàn)種種危象,而放膽投以生石膏三兩,又立能挽回,則石膏對于有外感實熱諸證,直勝金丹可知。此證因心下素有疼病,故石膏、玄參初止用六錢。若稍涉游移,并石膏、玄參亦不敢用,再認定疹毒,宜托之外出而多用發(fā)表之品,則翌日現(xiàn)證之危險,必更加劇,即后投以大劑涼藥,亦不易挽回也。目睹耳聞,知孺子罹瘟疹之毒,為俗醫(yī)藥誤者甚多,故于記此案時,而再四詳為申明。

瘟疫之證,雖宜重用寒涼,然須謹防其泄瀉。若泄瀉,則氣機內(nèi)陷,即無力托毒外出矣。是以愚用大劑寒涼,治此等證時,必分三四次徐徐溫服下,俾其藥力長在上焦,及行至下焦,其寒涼之性已為內(nèi)熱所化,自無泄瀉之弊。而始終又須以表散之藥輔之,若薄荷、連翹、蟬蛻、僵蠶之類,則火消毒凈,疹愈之后亦斷無他患矣。至若升麻羌活之藥,概不敢用。

友人劉××,精通醫(yī)學。曾治一孺子,出疹剛見點即回。醫(yī)者用一切藥,皆不能表出。毒瓦斯內(nèi)攻,勢甚危急,眾皆束手。劉××投以《傷寒論》麻杏甘石湯,一劑疹皆發(fā)出,自此遂愈。夫麻杏甘石湯,為汗后、下后、汗出而喘無大熱者之方,劉××用以治疹,竟能挽回人命于頃刻,可為善用古方者矣(用此方者,當視其熱度之高低,熱度高者石膏用一兩,麻黃用一錢,熱度低者石膏用一兩,麻黃用二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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